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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平保卫战

刘志青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上,有“四战四平”的记载。四战四平是东北解放战争期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同国民党军队在四平街(今吉林省四平市)的四次作战。其中,第一次是四平解放战,第二次是四平保卫战,第三次作战是四平攻坚战,第四次是四平收复战。1946年3月17日,东北民主联军解放四平街。此后,中共中央军委指示:坚守四平街,保卫四平街,阻止国民党军占领东北;如果坚守不住,也要迟滞国民党军的进攻步伐,配合国共停战谈判。4月至5月,东北民主联军抽调主力部队保卫四平街,与国民党军激战一个多月。最终,在敌强我弱的情况,林彪下令部队撤退,脱离与国民党军的接触,取得军事战略上的主动。在四平保卫战中,东北民主联军以牺牲8000多人为代价,毙伤国民党军1万余人。本文重点叙述四平保卫战,即二战四平。

 

一、国民党军企图抢占四平街

 

辽北省四平街市,今称四平市,隶属吉林省。它位于东北平原中部,沈阳、长春之间,长春铁路、平齐铁路(四平—齐齐哈尔)、四梅铁路(四平—梅河口)三条铁路在此交汇。四平是连接东满、西满、南满、北满的重要交通枢纽,是著名的粮食集散地。四平城北有北山,城东有小山岗,南至沈阳、北至长春均为平原,具有重要军事战略地位。

1946年3月初,苏军撤离时,国民党辽北省政府主席刘翰东、辽北省保安司令张凯,勾结伪满洲国靖安军“铁石部队”等部3000余人,乘机袭占四平街。他们盘踞市内,构筑防御工事,等待国民党军北上接收。

1946年3月17日,东北民主联军以第七纵队第五十六团、第三师第十旅第二十八团、第二十四旅第七十团、保安第一旅第一团、辽西军区第二军分区第十六团、梨东县大队等部共6000余人,向四平街发起进攻。以刘翰东为首的守军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接战即四散逃跑,东北民联军乘胜解放四平街。四平街守军3000余人被歼灭,200多名逃跑。刘翰东、张凯,以及匪首王大化、王耀东等被俘。四平街市重获解放,为东北民主联军阻止国民党军北进创造了有利的条件。此为一战四平。

国民党深知北满的重要地位,拼命想通过长春铁路进入该地区。而四平街市是通往北满的重要枢纽,国民党军为了达到占领东北全境的目的,下决心要抢占四平街。国民党军以新一军、第七十一军(欠第八十八师)从沈阳出发,分两路向四平街方向发动进攻。

1946年3月19日,国民党军新一军新三十师,由沈阳市文官屯沿长春铁路[1]两侧向铁岭市、开原县(今开原市)推进。新一军第五十师,由沈阳市平罗堡沿长春铁路两侧向铁岭市、开原县推进。新一军新三十八师尾随跟进。3月24日,新一军占领铁岭市,然后继续向北推进。

1946年3月下旬至4月上旬,东北民主联军第三师第十旅在铁岭市至昌图县之间,第七旅在昌图县至四平街市之间,采取运动防御,节节抗击,并不断主动出击,消耗进攻的国民党军,先后消灭新一军2000余人。新一军以第五十师替换受创的新三十师,然而进展仍甚迟缓。为了迅速占领四平街,新一军在昌图县境内以新三十八师为左路,以第五十师为右路,沿公路和铁路分头猛攻。

二、东北民主联军调整作战计划

 

1946年4月4日,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林彪到达四平街,部署作战计划。尔后,他率东北民主联军指挥部进驻梨树县,直接指挥四平街保卫战。同日,中共中央致电林彪:“十旅在开原作战给了顽军以阻止和打击,十分必要。七旅仍应尽力阻止顽军进入四平,给顽军以打击。因停战小组有可能在数日内到达四平进行停战保住四平。不论四平能否保住,对顽军进攻,均须给以打击,比不战而退要好。”同日20时,林彪致电西满军区(辽热军区)政治委员李富春、黄克诚,并转报东北局、中共中央:“集中六个旅的兵力,拟坚决与敌决一死战”。

1946年4月6日,中共中央复电林彪并告彭真:“集中六个旅在四平地区歼灭敌人,非常正确。党内如有动摇情绪,那怕是微小的,均须坚决克服。希望你们在四平方面,能以多日反复肉搏战斗,歼敌北进部队的全部或大部,我军即有数千伤亡,亦所不惜。”[2]

东北局和东北民主联军遵照中共中央指示,调整部署,集中优势兵力,决心打好阻击国民党军北进这一仗。1946年4月8日晚,东北民主联军第一师、第二师、第七纵队,第三师第十旅、第八旅主力、独立旅第一团等部,共计12个团的兵力,向昌图县兴隆泉、柳条沟、兴隆岭之国民党军新一军新三十八师反击。激战一夜,歼灭新三十八师4个整连。同时,第三师第七旅第十九团和第二十团一部,向昌图县朝阳堡国民党军新一军第五十师1个团反击,歼其一部。以上两次战斗,东北民主联军共歼灭国民党军新一军1200余人,使号称“五大主力”之一的新一军首次受创。

在新一军向北推进期间,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第九十一师占领法库县城后,沿公路经昌图县通江口继续北进,企图经昌图县八面城迂回四平街市。1946年4月10日,第八十七师2个团进至昌图县金家屯。林彪命令:东北民主联军第三师独立旅率第三团与第十三团(工人教导团)1个大队,沿金家屯以北公路节节抗击,诱敌深入,掩护四平街西南的东北民主联军第一师,第三师第十旅、第八旅主力;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等部迅速向西转移,在昌图县大洼、金山堡一带设伏,布置好“口袋”,准备随时迎歼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

1946年4月15日,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进至昌图县大洼以南一带,东距新一军约25公里,进入东北民主联军的伏击圈。东北民主联军第一师,第三师第十旅、第八旅主力,第七纵队3个团,第三师独立旅第一团、第三团,辽西工人教导团等部,共计14个团的兵力,乘国民党军第八十七师立足未稳展开反攻。国民党军第八十七师1个先头团被歼,该师后续部队被分割、压缩在大洼以南的十几个村庄里。4月16日7时,第八十七师大部被歼,师长黄炎率部分残兵南逃。前来增援的第九十一师一部进至昌图县宝力镇,被第三师独立旅第三团等部击溃。此战,东北民主联军歼灭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4400余人,其中毙800余人、伤1600余、俘2000余人。缴获汽车30余辆,各种炮31门,机枪136挺,步枪1214支,以及大量军用物资。大洼战斗给了刚进入东北的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当头一棒,灭了它的威风。

 

三、国民党军进攻四平街受挫

 

昌图县大洼战斗后,国民党军新一军、第七十一军完全靠拢,并已逼近四平街市。鉴于暂时没有在运动中各个歼敌的机会,东北民主联军决定将主力转移到四平街以北,作为机动力量支持四平街守城部队进行坚守防御。从此,国共双方军队进入以阵地战为主的城市攻防战阶段。

这时,正是国共两党代表关于东北问题谈判的紧要阶段,打得越好谈判越主动。国民党军副参谋总长白崇禧甚至说:“只要将四平街打下,对中共的和谈就有面子。”[3]当然,国民党并不仅仅满足于四平街,还企图夺占长春、哈尔滨、吉林等更多的地方。中共中央致电东北局和东北民主联军:为保卫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三个城市,必须坚守四平街,在四平街地区大量歼灭国民党军,以配合谈判。中共中央强调指出:一切决定于战场胜负,不要将希望放在谈判上。为此,要尽可能集中兵力于四平街地区,不要逐渐增加兵力陷于被动;长春防御工事一概保留,准备于必要时把长春变成马德里[4];要彻底破坏沈长铁路(沈阳—长春),尤其破坏四平街以南及四平街至怀德县(今公主岭市)公主岭之间铁路,愈彻底愈好。

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东北局、东北民主联军迅速调整了四平街防御作战部署:(1)以保安第一旅第一团、第七纵队第五十六团共计6000人担任正面防御,坚守四平街城区。(2)以小部分兵力坚守四平街正面,消耗国民党军。(3)大部主力集中于四平街侧背的昌图县八面城、梨树县等地,作为机动突击力量,支持守城部队,待机歼灭国民党军。东北民主联军先后投入四平街地区的兵力,约10万人。

为了统一市区的作战指挥,东北民主联军成立了四平卫戍司令部。保安第一旅旅长马仁兴任司令员,中共四平街市委书记刘瑞森任政治委员。守城的东北民主联军加强主要阵地构筑和通信保障,形成环形防御,准备独立坚守。保安第一旅第一团防守铁路西区,第七纵队第五十六团防守铁路东区。

1946年4月18日上午,国民党军新一军新三十师1个团,在飞机、坦克支援下,向四平街南郊海丰屯、玻林子、鸭湖泡等地发起连续进攻。在东北民主联军守城部队主要阵地上,平均每分钟落炮弹35发,大部分工事堑壕被炸平。东北民主联军守城部队利用钢板构成空心堡垒工事和组织交叉火力进行坚守防御,击退国民党军多次进攻。

1946年4月21日,新一军新三十八师迂回四平街西北梨树县三道林子北山,企图占领北山制高点,与新三十师形成南北夹攻态势。东北民主联军第三师第七旅奉命进至梨树县莫杂货铺、杨木林子、八大泉眼,沿北山左右侧延伸阵地,以确保三道林子北山阵地侧后之安全。第七旅第二十一团进入三道林子,担任防守任务。保安第一旅第一团增加了北山防守兵力。当日,东北民主联军连续击退国民党军新一军一部的猛烈攻击,击伤新三十师副师长。4月22日,东北民主联军阵地一度被新三十八师突破。东北民主联军奋起反击,旋即将新三十八师击退。

国民党军新一军对四平街的进攻,给东北民主联军守城部队以严重威胁。为了集中优势兵力于主要方向,确保四平街的安全,林彪命令:参加解放长春的东北民主联军第七师等部星夜南下,参加本溪保卫战的东北民主联军第三纵队第七旅、第八旅迅速北上。同时,组织东北民主联军保安第一旅、第七纵队、第三师等部,采取昼守夜袭的战法,顽强抗击,反复争夺。

1946年4月23日,东北民主联军第七师到达四平街前线,与第三师第七旅等部共同守备梨树县三道林子。4月25日,国民党军新三十八师以猛烈炮火轰击三道林子北山阵地。在东北民主联军主要阵地上,平均每分钟落炮弹400余发,工事掩体被炸毁。东北民主联军守军抱着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连续打退国民党军新三十八师的多次进攻。当日晚上,东北民主联军守军利用夜幕掩护,偷袭新三十八师,扰乱新三十八师。新三十八师遭到打击后,一时无力再攻,三道林子北山阵地仍控制在东北民主联军手中。

在国民党军新一军新三十八师进攻梨树县三道林子北山的同时,新一军第五十师向四平街玻林子阵地发起进攻。该师集中100门大小火炮,以每分钟25发炮弹的火力,向玻林子阵地猛烈轰击。步兵在密集火力掩护下多次发起冲击,均被东北民主联军保安第一旅第一团击退。1946年4月24日,国民党军第五十师第一五○团集中平东车站,由南向东迂回,并以一部伸至半拉山门一带活动。新三十师1个团也由南向东迂回,企图攻占四平街东南小高地,遭到打击后退回。4月26日,第一五○团700余人在炮火掩护下,从东南侧进占城区之企图亦被粉碎。

至此,国民党军虽然获得一些进展,但是伤亡较大,锐气受挫。1946年4月26日,国民党军东北保安司令部副司令长官郑洞国感到兵力不足,下令停止进攻,向沈阳的杜聿明请求增援。东北民主联军因后备兵力不足,消耗甚大,也难以实施有效的反击。因此,四平街地区防御作战与进攻作战,暂时转入相持阶段。

 

四、东北民主联军开辟第二战场

 

为了保障四平街翼侧安全、阻止国民党军迂回,东北民主联军主力逐步向四平街东西两侧延伸防御。东北民主联军第三师第八旅、第十旅、独立旅位于梨树县喇嘛甸子地区,第二师位于梨树县大房身、胡家窝棚地区,第一师位于梨树县海清窝棚地区。1946年4月27日,第三师第七旅由梨树县三道林子调至四平街东南梨树县哈福火车站一带,以加强东线防御。在东起梨树县火石岭,西到昌图县八面城50公里战线上,东北民主联军部署了6个师(旅)兵力,对国民党军形成对峙状态。

1946年4月27日,中共中央军委致电:“一、四平守军甚为英勇,望传令奖励;二、请考虑增加部分守军(例如一至二个团),化四平街为马德里。”[5]4月30日,中共中央致电林彪:“(一)击退二十六日敌之进攻,并有缴获甚慰。(二)时局正在变化,明后日可能签订停战协定。(三)望死守四平,寸土必争。(四)控制强大机动部队,养精蓄锐以为将来之用,目前不要向敌人举行大规模进攻。”[6]5月1日,毛泽东致电林彪:“(一)前线一切军事政治指挥,统属于你,不应分散。如因工作繁忙需人帮助,则可考虑调高岗等同志来助你,如前线机关以精简为便利,则照现状为好。(二)东北战争中外瞩目。蒋介石已拒绝马歇尔、民盟和我党三方同意之停战方案,坚持要打长春。因此我们必须在四平本溪两处坚持奋战,将两处顽军打得精波力竭,消耗其兵力,挫折其锐气,使其以六个月时间调集的兵力、武器、弹药,受到最大消耗,来不及补充,而我则因取得长、哈,兵力资材可以源源补充,那时,便可能求得有利于我之和平。(三)力戒轻敌,每战必须集结全力,打敌一点,以期必胜。此点你已充分注意,望深入教育,一体遵行。”[7]

鉴于四平街战局出现对峙,林彪决定开辟第二战场,分散国民党军的兵力。他以东北民主联军第三纵队第七旅、第八旅和第三师独立旅等部,迅速向四平街以南之昌图县、开原县攻击,求得控制铁路一段,切断国民党军交通运输线,陷四平街地区国民党军于前后夹击之中。1946年5月1日,林彪将开辟第二战场的计划报告中共中央军委。5月4日,中共中央军委复电,称赞“这是一个勇敢的计划。”[8]为策应四平街方面作战,中共中央军委命令:(1)八路军热河地区部队,向热河以东国民党军及锦承铁路(锦州—承德)进攻,胜利后抽出一部分兵力进至锦沈铁路(锦州—沈阳)以北,破路和发动群众。(2)八路军冀东地区部队,破击北宁铁路(北平—沈阳)锦州至山海关段,阻止国民党军东调。

1946年5月5日,东北民主联军第三纵队第七旅进至昌图县双庙子以东大台子山地区,与国民党军第五十二军第一九五师遭遇。第七旅当即向第一九五师展开进攻,歼其一部。鉴于第一九五师主力退守昌图县泉头火车站阵地,第三纵队乃转向昌图县、开原县地区进攻。国民党军急忙从四平前线抽调新一军第五十师第一五○团增援。5月10日,第三纵队攻至昌图县青杨堡、开原县马市堡地区,先后对昌图县至铁岭县平顶堡之间的铁路、公路展开大破袭,并以1个团的兵力向开原火车站北山发起攻击。同日,东北民主联军第三师独立旅一部攻占开原县马千总台火车站,保安第三旅一度攻占开原县中固火车站。东北民主联军第二战场的开辟,给国民党军以严重威胁。

1946年5月上旬,由关内增援的国民党军第九十三军已到东北,由南满地区北调的新六军、第七十一军第八十八师已到达四平街以南地区。至此,四平街地区国民党军已达10个整师,东北民主联军面临的压力更大了。

1946年5月12日,国民党军新六军进至开原县一带,对东北民主联军第三纵队发起攻击。林彪决定,第三纵队主力转为担负阻援任务,以迟滞新六军的进攻。为了准备对付国民党军对四平街发起新的大规模进攻,林彪命令位于怀德县公主岭附近的第三五九旅立即南下增援四平街战场东线,北满炮兵部队迅速开至四平街前线参战。同时,林彪命令南满部队:除彻底破坏沈阳市与安东市(今丹东市)间、抚顺市至清原县间铁路,阻止国民党军前进外,还要乘国民党军主力北调、南满兵力空虚之际,选择城市大而守望兵少的目标坚决攻占之;在敌后开展游击战争,使国民党军顾此失彼、兵力分散,以此造成东北民主联军主力在四平街前线歼敌的机会。

 

五、东北民主联军撤出四平街

 

为了配合国共停战谈判,毛泽东决心把长春和四平街变为马德里,死守到底。但是,以东北民主联军的实力,是否具备同国民党军硬拼、打阵地战的条件,多数指挥员一直是心存疑虑的。东北民主联军第三师师长兼政治委员黄克诚曾多次向林彪建议适可而止,不能与国民党军硬拼。他认为:“敌人一开始进攻的时候,打它一下子,以挫敌锐气,是完全必要的。现在的情况是敌人倾巢出动,与我决战,而我军暂时尚不具备进行决战的一切条件。因此,应当把四平及其他部分大城市让出来,让敌军进来,我们则到中小城市及广大乡村去建设根据地,积蓄力量。等到敌军背上的包袱沉重得走不动了的时候,我们再回过头来去逐个消灭它,那时候我们就主动多了。”[9]

黄克诚连续给林彪发去好几封电报,建议他下令部队从四平街撤退。林彪既不回电,也不撤兵。1946年5月12日,黄克诚在焦急之中致电中共中央,就四平街保卫战及应对东北局势提出自己的意见。但是,黄克诚给中共中央的电报,同样没有回音。当时,共产党正在与国民党进行谈判,对东北战局的期望甚高。1946年5月13日,周恩来致电中共中央:在东北问题上,美国特使马歇尔与蒋介石的意见相去不远,在关内问题上美国与共产党的意见日趋对立。虽然蒋介石对国共谈判全面破裂尚有顾虑,但是形势真正好转绝无可能。危险已经增长,半打半和也许可能性较大,最后要看力量的变化和对比来决定。必须动员群众,以待决战。毛泽东对谈判提出两个条件:第一,停战一星期。第二,国共双方在长春不驻兵。这就是中共中央的真实想法,只是黄克诚并不知道,林彪也不便于向他透露。

国民党踌躇满志,要以武力统一中国政权,对东北绝不肯松手。1946年5月14日,国民党军援兵到达四平街地区,决定以三路兵团发起全面进攻。国民党军作了兵力部署。

1946年5月15日,国民党军再次对防守四平街的东北民主联军发起全面进攻。但是,国民党军左翼兵团、中央兵团的进攻受到东北民主联军的顽强抵抗,均无大的进展,且伤亡不小。右翼兵团新六军在开原县莲花、郜家店一线,受到东北民主联军第三纵队的节节抗击。新六军发挥机械化装备优势,以小部队与第三纵队在阵地上对峙胶着,大部队则搭载600辆汽车相继向西丰县平岗、梨树县哈福火车站以东迂回。5月16日,新六军占领梨树县叶赫汽车站。5月17日,新六军占领梨树县火石岭子、西丰县平岗。然后,新六军向四平街东北之梨树县赫尔苏急进。

尽管战场上险象环生,坚守阵地东北民主联军官兵却斗志昂扬。保安第一旅第一团甚至搞到一架留声机,在阵地上播放。在静静的夜晚,留声机格外清晰动听。对面国民党军阵地也能听到,有时听完他们还喊“再来一个!”此时,国共两军阵地上不再打枪,而是互相喊话,开展心理战。东北民主联军喊:“蒋军弟兄们,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穷人,别再替蒋介石、大地主们卖命了。过来吧!我们宽待俘虏。”

1946年5月18日,担任预备队的国民党军第五十二军第一九五师占领哈福火车站,配合新一军对梨树县塔子山高地构成东、南、西三面包围。梨树县塔子山位于四平街东南10公里处,居东部群山之首,为东北民主联军守城防线最东端。登上塔子山,可以俯瞰四平街东北方向全部防御阵地。塔子山阵地的得失,关系到东北民主联军四平街全线的安危。为了增强塔子山阵地防御,林彪下令第三师第十旅紧急前往增援。

国民党军新六军、新一军先以猛烈炮火轰击塔子山,继以飞机反复轰炸扫射。然后,在飞机、坦克的配合下,集中步兵由东面发起进攻。东北民主联军第三师第七旅第十九团竭力抵抗,与国民党军展开肉搏,阵地失而复得。但是,终因伤亡过大,东调增援部队未赶到,无力继续坚守,乃于当日奉命撤离阵地。

梨树县塔子山阵地失守,造成国民党军从左侧后迂回四平街城区、完全封闭城区守军退路的重大威胁。东北民主联军若再投入兵力继续坚守,势必使主力陷于被动地位。况且,东北民主联军连续作战月余,伤亡较大,已无足够力量保卫四平街。为摆脱被动态势,只能保存实力、诱敌分散,求得在运动战中歼灭国民党军。1946年5月18日傍晚,林彪下达撤出四平街的命令,并将前线情况电告中共中央和东北局。

1946年5月18日晚21时,四平街城区的东北民主联军开始撤退。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由东北方向撤出,原配属东北民主联军第七师的第二十三旅第六十七团由西北撤出,保安第一旅及第三师第七旅第二十一团由西面撤出,炮兵旅第二团由北面撤出。当日晚24时,城区部队全部撤出。由于组织严密、撤退有序,至天明时东北民主联军部队撤出四平街20余公里,国民党军还未发觉,仍不断向城区射击。5月19日中午13时,国民党军进占四平街城区。

坦率地讲,四平保卫战对于共产党来说是一场政治仗。这一仗使国民党和全国人民,乃至全世界看到,中共是有军事实力的,国民党企图以军事手段解决国共分歧是办不到的。

 

 

注释:

[1]长春铁路,也称中长铁路。抗日战争胜利后,原中东铁路(满洲里—哈尔滨—绥芬河)、南满铁路(哈尔滨—大连)由中苏共管时的总称。1952年12月,该铁路归还中国。

[2][6][7][8]《毛泽东军事文集》第3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159页,第190页,第195页,第206页。

[3]郑洞国等:《杜聿明将军》,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版,第65页。

[4]马德里,西班牙首都。1936年7月,德国、意大利法西斯支持西班牙法西斯军阀佛朗哥发动叛乱,并武装干涉西班牙内政。西班牙人民在人民阵线政府领导下,进行了保卫民主、反对侵略的英勇抗战。其中,以马德里保卫战最为激烈。

[5]《毛泽东年谱》下卷,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73页。

[9]《黄克诚自述》,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04页。■

(责任编辑 陈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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