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大汉奸周佛海

苏华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一时间,大小汉奸们惶惶不可终日。作为二号大汉奸的伪行政院院长、伪上海市长周佛海不但没有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做人,反而变本加厉,气焰嚣张,横行上海滩。

 

日本投降,周佛海猖狂

 

日本天皇决定接受波茨坦公告的当天,周佛海就在广播中得到了日本投降的消息。他立即做出反应,一是要向重庆方面请示办法;二是要去南京,与陈公博商量,准备即刻解散汪伪政府。那么,周佛海在行动之前为什么要特地向重庆方面请示呢?难道他是早已迁往重庆的国民政府派出的卧底吗?

其实,在日本投降前三年,即1942年,周佛海就已通过被俘的军统特务程克祥,去重庆联系上戴笠,表示自己要“弃暗投明”。戴笠回复说,只要周佛海确能立功赎罪,领袖对其可以宽大;并派了译电员、报务员随程克祥回南京,在周佛海身边负责联络,为重庆政府进行秘密工作。因此,对于日本投降这等重大变故,周佛海必须要与戴笠进行联络,请示机宜。

1945年8月16日,周佛海从上海去了南京,和汪伪政府主席陈公博共同召开会议,宣布从即日起解散汪伪政府。为了向蒋介石进行邀功,他的手下当夜在南京发动政变,逮捕了汪伪政府的主要负责人,接管了银行和一系列政治、军事机关,意欲控制南京城。但出人意料的是,在接管伪中央军校时,却与陈公博一派发生了火并,大打出手。最终,侵华日军总司令部出面调停,宣布在正式投降前,南京由日本军队控制。周佛海向陈公博道歉,释放被俘人员。之后,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灰溜溜地返回上海。

就在他垂头丧气之时,程克祥来了,交给周佛海一封电报。读完电报的周佛海,兴奋得手舞足蹈。原来,这是一封以重庆军事委员会名义发来的电报,内容是“委任周佛海为京沪行动总指挥,在国军到达上海以前,责成其维持京沪一带治安”。

可是周佛海并不满足,嫌委任的官太小。他命令程克祥:“马上以我的名义给戴局长写个呈文,说我已遵令就职,只是这个总指挥名称太小,恐难以服众。是不是给我一个总司令的名义?”

蒋介石居然答应了周佛海的请求。当时,蒋介石的部队都在大西南,短时间内无法占领东南地区大中城市,尤其不能阻止新四军进占上海。所以,要利用汉奸周佛海手里的伪军和伪警察暂时替他看守住上海。这是权宜之计。

周佛海即以上海行动总司令的官衔发表公告称:本司令部所辖区域内各部队,未得蒋委员长之核准,不得擅自移动,及受任何方面之收编。

他亲自拜会了驻沪日军第十三军司令官松井太久郎,要求日军配合行动,坚决阻止新四军进入上海。他还严令伪税警团、伪保安队、伪警察严守岗位,防止骚乱。

一时间,周佛海等人俨然再次成为上海滩的实际统治者,出入时动辄动用汽车数辆,警卫成群,前呼后拥,招摇过市,搞得天怒人怨。

1945年9月7日,汤恩伯率部进入上海市区。此时,重庆政府大批“劫收”人员也出现在各机关、银行、物资仓库、军营等地。到了下旬,国民党的正规军完成了对南京、上海、杭州等地的军事部署后,蒋介石对戴笠下令肃奸。戴笠立即带着大队人马乘坐六架美国运输机到了上海。

肃奸行动开始了。

 

戴笠设局,周佛海中计

 

一天晚上,位于法租界居尔典路上的周佛海公馆,有一位神秘的人物求见。周佛海见了此人欣喜万分,大喊“救星到了”。原来,来人就是军统局戴笠。但戴笠此行的目的,是要周佛海交出手上的武装,交出伪中央储备银行库存的黄金、美钞;并请君入瓮,说服周佛海,要他自己电呈蒋介石:辞去行动总司令一职;再去重庆向蒋介石当面谢罪,承认错误,以便宽大处理。

对此,周佛海很害怕。此刻犹豫不决的他,过往曾在当大汉奸期间,做过很多坏事……

1937年“七七事变”后,周佛海官至国民党宣传部代理部长,兼蒋介石侍从室二处主任的要职。为防止日本飞机空袭南京,他早已在西流湾八号的家中修建了地下室。“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后,日机频繁空袭南京。每当此时,一群达官贵人,其中有高宗武、胡适、熊式辉、陈布雷、顾祝同、梅思平、陶希圣、罗君强等,常常跑来周家,钻入地下室躲空袭,闷久了就会纷纷发牢骚、说怪话。于是,也就自然形成一个专门与抗日唱反调的“低调俱乐部”。他们的消极言论,与汪精卫的对日妥协和平理论不谋而合。后来,蒋介石在得知此事后,告诫陈布雷、胡适等人,要他们从这个圈子中退了出来。

南京失守后,国民党抵抗中心迁往武汉。对于此时的战局,周佛海悲观地认为,中国战败是早晚的事,日本人只要一鼓作气,就能打到武汉。日军在1938年10月占领武汉、广州,国民政府被迫西迁重庆。周佛海判断,如果日本再努把力,攻下重庆,那时蒋介石就会完蛋。所以,他觉得抵抗不是出路,应该另辟蹊径。

与此同时,汪精卫也对抗战前途悲观失望。他认为战必大乱,和未必大乱,希望通过谈判结束战争。在这一点上,周佛海与汪精卫相当一致。所以,他们两人沆瀣一气,搞到一起。

周佛海与汪精卫商议,并且得到蒋介石同意,派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在香港以搜集资料为幌子,与日方暗中谈判,谋求所谓“和平”。蒋介石还专门批准,每月给高宗武下拨8000大洋,作为活动经费。而周佛海却胆大妄为、擅自做主,私下让高宗武直接去日本。高宗武同首相近卫、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等密谈后,确定由汪精卫主持时局,并直接要求蒋介石下野。陆军大臣板垣还写了信,提出谈判的具体条款,交由高宗武带回给汪精卫。不料,汪精卫阅后,却将信转交给蒋介石。蒋介石读信后,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谁让高宗武这个混蛋去的日本?”立即停发了高宗武的经费。

周佛海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踢开蒋介石单独行动。他派遣梅思平与高宗武共同去上海,再次参与对日秘密谈判。

高宗武、梅思平同日本的影佐祯昭、今井武夫会谈,签订了《重光堂密约》。与此同时,周佛海与汪精卫正在策划逃离重庆的行动计划。

汪精卫逃离重庆的初衷,据说只是想以在野的身份向国民党中央提出与日本讲和之建议,因为在抗战阵营内提出讲和主张只会造成分裂。而周佛海却与汪精卫想法不同。他离开重庆的目的,就是要在南京新建一个中央政府,以政府的力量与日本谈判,来推行所谓“和平运动”。

这就是“周佛海路线”。

周佛海鼓吹 “实现和平运动,组建新政府”的主张,被汪精卫接受。周亲自陪汪精卫去东京与日方谈判,构建汪伪政府的蓝图,得到日方的首肯。周佛海在汪伪集团中的“总军师”地位也就从此确立。

1940年3月,“汪伪政府”在南京成立。在这个伪政权中,除汪精卫外,周佛海是最有实权的人物。周佛海虽担任伪行政院副院长,坐的是第三把交椅,职位不如陈公博,但实权却不在陈公博之下。他不仅身兼伪财政部长和伪中央储备银行行长,掌握财政经济大权,而且还兼伪警政部长,直接掌握着汪伪政权的特务、警察机构。

此刻面对戴笠,周佛海心中惴惴不安。毕竟,他做了以下这些祸国殃民、直接危害人民的事情:一、逃出抗日阵营,参与汪精卫“艳电”发表,与日本首相近卫相互呼应,动摇抗战决心;二、多次前往日本,与日方签订投降条件;三、在上海召开第六次伪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发表宣言,决定成立伪政府;四、身兼多重伪职,总揽军政、经济大权,破坏抗日财政与经济。

周佛海在伪财政部长任内,最突出的恶迹便是建立伪中央储备银行,主持发行准备金不足的所谓“新法币”,强令旧法币一律停止使用,并以2:1的比率兑换为新法币。此举严重侵害国民政府和国民财富。重庆国民政府财政部密令上海的四大银行联合抵制“新法币”的发行,一律拒用“新法币”。

1941年1月30日,军统特务暗杀了中储行上海分行专员兼推销主任季翔卿。其后,有杀手在中储行营业大厅扔炸弹并打死一名警卫。紧接着,军统狙击了伪中储行上海分行调查处副主任。周佛海下令报复,命令李士群的汪伪“76号”特务机构的特务闯入江苏农民银行宿舍,打死职员11人。之后,“76号”机构的特务们包围了中行,共抓走职员130人,后在中外各方的共同营救下,陆续释放了123人。不久,军统特务混入大华医院,杀死伪中储行副主任。周佛海闻讯,命令“76号”特务机构在属于重庆方面的中国银行职员中,大开杀戒,打死打伤两位主任和一名职员。对此,军统再次报复,刺杀了伪中储行稽核一人。周佛海也再次命令属下,即刻报复渝方银行人员,并下令关闭上海、南京等地的四大银行。这样,在各为其主的旗号下,周佛海的汪伪“76号”特务机构与戴笠的军统特务机构之间,矛盾愈加尖锐。

在国际舆论的强大压力下,蒋介石下令军统方面不再实行暗杀。戴笠请在香港的青帮大佬杜月笙出面进行调停,交通银行经理部主任连同金融界的头面人物也专程前往南京,求见周佛海,为四大银行疏通,希望允许四行开业;并将蒋介石的来电让周佛海过目。周佛海得意地说:“我并未压迫四行撤退,如果渝方不加害我中储行行员,这些都不成问题。我给你们一个面子,可以允许四行在下个星期一复业。”

从此,军统特务的刺杀活动悄然无声,“76号”特务机构也停止对四行行员的迫害。伪中央储备银行在对四行的围剿中,终于稳住阵脚。周佛海大发国难财,用假币换真钞,再用真钞到外汇和国际市场套汇,购买战略物资。他在沦陷区强制收购棉纱棉布,然后高价卖到大后方,大发国难财。这严重地破坏了抗战经济,坑害了中小资产者和老百姓,资助敌国、坑害本国。

周佛海在与蒋介石和戴笠的大斗法中占尽上风。但是,就在1941年底,周佛海准备再次投靠蒋介石。

1941年12月7号,日本军国主义当局突然袭击驻扎在夏威夷珍珠港的美国舰队,发动了太平洋战争。美国当即宣布对日本宣战,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在全世界形成。在这种情况下,对政治敏感的周佛海马上意识到,中国的抗战形势或许会发生逆转,蒋介石与英美结盟后,中国的抗战不仅不会失败,很可能会赢取最后的胜利。因此,他心中大悔,察觉到自己当年退出抗战阵营的失算。他在日记中曾表述,“今日事实表现,足以证明抗战派之理论正确”。

此前发生的另一件事,也逼迫着周佛海不得不去向戴笠低头。原来,戴笠于当年5月下旬派人赶到湖南沅陵,将周佛海的母亲、妹妹、妹夫和岳父都抓了。等6月上旬,周佛海才知道这件事,“惊悉之余,心胆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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