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连暲与红色医院的创办

钟建红

傅连暲是中共七大候补代表,中共八大代表,全国政协第二、三届常委。早年,他在教会的资助下完成了学业,成为福建长汀福音医院的医生。1925年,五卅运动波及长汀县城,英籍传教士、福音医院英籍院长和医生离开长汀后,傅连暲被公推为院长。1927年9月,南昌起义军进入长汀,在傅连暲的领导下,福音医院收治了陈赓、徐特立等300余名起义军伤员,开启了红色进程。

1929年,红四军入闽后,傅连暲领导福音医院积极收治红军伤病员。1932年1月,他创办了中国工农红军中央看护学校,培训了60多名红军医务人员。同年秋,应毛泽东的建议,他将医院更名为“中央红色医院”。1933年初,傅连暲正式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并将医院迁往瑞金,使其成为中央红军第一个正规医院。

 

福音医院与傅连暲

 

依江而建的福建汀州因水运发达,自古就比较繁荣。1896年,汀州建立起“中华基督教堂”。1900年,英国伦敦公会派出牧师和医生到达汀州,开展传教与行医活动。1907年,伦敦公会教友亚盛顿捐款25万英镑,在汀州北山下的老古井附近,建立起福音医院和培养医生的亚盛顿医馆,以及女子学校、乡村小学、神学院等设施。

傅连暲的父母居住在汀州城外的伯公岭。他们素来是穷苦的佃农,常常辛苦劳动一年,却依然欠地主的债。无奈之下,于1889年举家搬迁,来到汀州城谋生。傅连暲的父亲在汀江码头当搬运工或挑夫,母亲则给人洗衣、做针线。他们依靠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勉强在汀江岸边站住脚。在困窘的生存状态下,傅连暲的父亲率全家皈依了基督教,以求护佑。

傅连暲生于1894年9月14日。这天是中秋节,第一声啼哭响起时,太阳刚好从东方冉冉升起。故其乳名“太阳生”,取名“日新”。入小学后,则取名为“连”。

在教会医生的资助下,少年傅连暲得以在新式小学和中学读书。1911年秋天,他走进设在福音医院内的亚盛顿医馆,开始了学医的历程。

完成学业后,傅连暲被福音医院聘为旅行医生。三年的巡医生涯之后,他成为长汀(中华民国于1913年废州置长汀县)红十字会主任医师,协助福音医院院长赖查理教学。两年后,又分别被长汀省立男中、女子师范聘为校医。

外籍医生常常因为漠视贫困家庭,从而造成病情延误,导致病患儿童夭折。这促使傅连暲开始反思,并进而思考祖国与大众的命运。除了医疗事务之外,他开始有意识地与医院的洋医生们保持着距离。

1925年是傅连暲人生的转折点。《长汀县志》记载:“6月7日上海‘五卅’惨案电讯传至县……在南寨召开各界民众声讨帝国主义大会,会上成立‘沪案后援会’、‘抵制仇货委员会’。外籍牧师、医生慑于县内反帝运动高涨,陆续离开长汀。”傅连暲对于帝国主义的侵略感到异常愤慨。他参加后援会,并支持罢市、罢课、游行。

在混乱中,福音医院群龙无首。随即,深受信赖的傅连暲被推举为院长。

1926年,傅连暲与龙岩县《岩声》办刊人邓子恢相识。邓子恢遂将瞿秋白的著作《新社会观》送给傅连暲阅读。这部著作极大地启蒙了傅连暲的革命思想,开阔了他的人生视野。后来,傅连暲在《1937年对记者谈话》中说,它给了自己极深刻的印象,使自己更懂得了革命的人生观,因此,更加同情革命,并进而直接参加革命。

1927年8月底,南昌起义军抵达长汀。福音医院接收了300多名伤员。医院里只有两名外科医生,再加上内科医生傅连暲,三人马不停蹄地为伤员做手术。傅连暲动员长汀县城的青年教师、学生及暑假回乡的学生们共同照料伤员。傅连暲回忆说:“起义军营长陈赓同志在会昌战斗中腿骨被敌军子弹打断了……我是一个医生,有责任挽救他这一条腿。于是便采用了‘保守疗法’的方针……总之是想尽种种办法,避免截肢,在这样持久而谨慎的医疗护理之下,陈赓同志的伤腿,终于被保存下来了。”新中国成立后,陈赓回忆起那时的傅连暲:“他是我所遇到的第一个同情我们的医生。承他尽心照拂,使我直到现在都很感激。”

起义部队南下后,还有很多伤员留在医院进行治疗。徐特立也因罹患重病而住在医院后面老古井旁疗养处。为了维持伤员的生活,傅连暲便向长汀商人募捐。他还利用自己和教会的影响力,与国民党军队周旋,宣讲人道主义,借此保护起义军留下的伤员。在策略上,对于国民党军队的伤病员,他也一并予以治疗。

这期间,傅连暲与周恩来、徐特立、陈赓有深入的思想交流。他的思想开始向革命者倾斜。

1928年春,闽西各地农民纷纷举行暴动。党组织面临干部十分缺乏的问题,需要迅速提高农民干部的革命素质。长汀党组织便找到傅连暲筹划此事。其后,在他的推动下,“训政人员养成所”得以开班。傅连暲利用为新驻长汀的军阀郭凤鸣看病的时机,成功说服了对方,由傅连暲出资,对方筹办。名义上,“养成所”公开讲三民主义,但实际上则宣讲马列主义,总结农民运动经验。前后共办了两期,培训了100多名干部。

1929年3月14日早晨,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从长汀南部攻取长岭寨,15日进入长汀县城。战斗正在进行,傅连暲便已动员全院医护人员,准备迎接伤员。

在诊疗时,傅连暲察觉红军队伍中正在流行麻疹病。出于医生的责任与内心对红军的热爱,他立即向红军后勤干部报告,并建议全军接种牛痘。朱德对傅连暲的建议非常赞同,随后,傅连暲率领医护人员用3个星期的时间给红四军指战员接种了牛痘。

红四军进入长汀两星期之后,毛泽东、朱德来到医院,对他为红军热情治病的行为表示感谢。在傅连暲的陪同下,毛泽东、朱德参观了医院,他们盛赞医院科室完善、设备齐全。傅连暲遂向毛泽东、朱德建议,将医院改为红军医院。毛泽东与朱德则表示,红军还要撤走,搬这样大的医院是不可能的,以后还会送伤员过来。

不久,红四军撤离长汀。傅连暲派他的两个医科学生携带药品与医疗器械随军服务。

离开长汀前,毛泽东请傅连暲以医院的名义订阅报纸,通过地下党转送到瑞金。傅连暲便订阅了上海的《申报》《新闻报》,以及广州的《工商日报》《超然报》,皆以“郑爱群”的名义通过长汀邮局的地下党邮递员投递。同时,傅连暲也利用为国民党上层人物看病的机会掌握情报,并伺机传递给地下党。

傅连暲在1937年接受采访时说:“在1929年与1930年中,汀州是游击战争的区域,曾在红军中屡得屡失。我医治双方伤病员,无所偏袒。但我始终与红军保持着密切联系,秘密地进行革命工作。1929年末,当中国旧历新年之夜,国民党军队司令金汉鼎率军包围了我的住宅,说我是共产党员,与红军有密切关系。但搜索的结果,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还掠夺我的钱和表而去。我对这个抢劫提出了抗议,次日彼始将钱和表送还。这次与敌人斗争的胜利,获得了全城的称赞。”

1931年秋,闽西赣南中央苏区形成。10月,汀州市苏维埃政府成立。汀州随即成为中央苏区的经济中心。

红四军有自己的后方医院,但设备简陋,医生是中医。傅连暲曾回忆说,在汀州市苏维埃政府成立后,“毛主席望着我的眼睛和蔼地说:‘傅医生,你不但自己做医生,还要替红军训练医生才好,懂多少就教多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长汀县志》记载:“1932年2月1日,经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内务部批准,看护学校于汀州万寿宫正式开学。”学校共收60名学员,男女各半。从红军中调三名干部,分别担任校政治委员与两名政治指导员。

由于学员文化参差不齐,在毛泽东的启发下,傅连暲改变原有的教学方法,自己编写实用的教材,学员边学习,边实习。学员们生活艰苦,在地上铺稻草而卧,5人一盏油灯。没有盐,吃糙米饭配酸菜、辣椒。

5月底,第一批学员毕业,朱德在汀州迎接攻克漳州凯旋的红军时,特地参加了毕业典礼并讲话。

从此,中国共产党有了自己的医务学校,而这所医护学校在党领导下,培养出了多批红色护士。据《长汀县志》记载:“6月,中央红色医务学校创立于汀州市万寿宫,傅连暲任校长。设外科、内科、急救、处方、药物室、绷带等课程。”傅连暲回忆:护士学员留下小部分成绩最好的学员,加上新招收的一批,一共20名,这就是中央红色医务学校的第一批学员。

福音医院的资金与药品都由英国教会供给,由上海汇丰银行办理,向上海中英大药房购药。苏区与上海有一条秘密交通线,从汀州沿汀江经上杭、永定峰市,到达广东大埔三河坝汇合成韩江,再由此抵汕头出海,从海路到上海。中央苏区建立后,英国教会停止了对福音医院资金的发放。

为了打破国民党军队对苏区的经济“围剿”,傅连暲决定派曹国煌到上海取款购药。曹国煌不负傅连暲重望,凭着机智勇敢,冒着生命危险分别从陆路、水路两次采购回苏区急需的药品与医疗器械。

此前,傅连暲看到曹国煌是一个有为的进步青年,就把自己秘密收藏的《新社会观》给他阅读,也将给毛泽东寄报纸的任务交给他。

傅连暲根据苏维埃政府的意图,计划在汀江边的白区上杭县城和峰市开设药房,买药、运药。傅连暲先说服汀州一个批发商,入股他在上杭、峰市的药店。曹国煌到上海购药后,就在药房当医生看病买药,并兼经理。尽管非常小心,曹国煌还是被国民党特务盯上,并被抓捕。虽然特务没有证据,但一个逃亡地主却指认曹国煌给红军看过病,他的手提箱是送药给红军的。曹国煌被押到上杭县城,其后英勇就义,年仅23岁。曹国煌的牺牲让傅连暲痛心不已。

1932年秋,毛泽东因过度疲劳、身体不适而回到汀州。从9月开始,毛泽东住在福音医院后面北山下老古井边疗养处的病房。

毛泽东在汀州疗养,傅连暲得以与毛泽东有长时间的交流。傅连暲回忆:“那时,每天下午五点钟,我总是走到北山下,去找毛主席散步。每次去,毛主席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东西。……我只好每天下午来邀请他出来散步,让毛主席得到一点休息。”

这段时间,每天两个小时的散步,是傅连暲人生的重大转折。傅连暲这样评价:

我那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在这三十八年中,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但是谁也比不了毛主席给我的印象深。毛主席是我遇到的人中最慈爱、最博学、最伟大的人。

与其说是我护理了毛主席,还不如说是毛主席在政治思想上护理了我。毛主席真是我前进的引路人!

傅连暲的母亲非常感激毛泽东对自己儿子的关心,希望能请毛泽东到家里做客。此时,毛泽东已是中华苏维埃临时政府主席。傅连暲将此事婉转地告诉毛泽东,没想到,毛泽东非常爽快地答应,表示应该去看老人家。

中秋节,恰逢傅连暲的生日。据时任中共福建省代理省委书记罗明的妻子谢小梅在《在傅连暲家做客》中记述:“毛主席和夫人贺子珍、罗明和我、陈正人和夫人彭需(当时任中共汀州市委书记)三家到他们家共度中秋佳节。……我们也为庆贺他的生日。……毛主席夫妇带头亲切地向傅母请安。”

 

瑞金成立中央红色医院

 

1932年底,毛泽东与傅连暲在北山交谈时,提出要将福音医院改成红军自己的医院。傅连暲回忆道:

毛主席说:“我们要有个自己的医院,不要再叫福音医院了,这是个基督教会医院的名字。我们把它改成中央红色医院,你看怎么样?”

我很同意。

毛主席叫我到瑞金去,找中央政府副主席项英,请示关于创建红色医院的事。我想,毛主席是中央政府的主席,毛主席决定了就行了,何必还要到瑞金去请示呢?但毛主席说,这只是他个人的意见,决定这事应该通过组织,和大家商量,事情办起来就能周到些。这事使我感到毛主席的组织观念和民主作风是多么强啊!

我到瑞金去了,组织上同意我们的意见。

我们正要改编福音医院,创建中央红色医院时,情况起了变化。

有一天,毛主席把我叫去,对我说:“蒋介石的军队来了,你怎么样?”

原来敌人要打闽西了。

“我跟毛主席到瑞金去。”我毫不犹豫地说。

“医院呢?”毛主席说。

“搬到瑞金去。”我说。

“好啊!”毛主席很高兴,说:“我到瑞金后,派人来帮你搬医院。”

我临走时,毛主席又关心地问:“你的家怎么办?”

“也去。”我相信我母亲和家里的其他人都是同意到瑞金去的。

毛主席想了想,说:“好吧!路上要小心,你母亲年纪大了。”

随后,傅连暲将搬迁之事告知全体医护人员,大家都表示非常愿意。没过几天,毛泽东就派人到汀州商谈具体的搬迁事宜。这时,已经进入1933年1月。

搬迁医院,从汀州到瑞金40公里,转移伤员170人,用了两星期。傅连暲一家人随最后一批物资抵达瑞金的杨岗下,将家也安在医院里。刚到不久,毛泽东就从10公里外的叶坪赶来,看望傅连暲与他的母亲。毛泽东告诉傅连暲: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医院,由你当院长,红色医务学校交给贺诚,你专门办医院。毛泽东还告诉他,派了一个老同志到医院协助工作。医院命名为“中央红色医院”。

此前,福音医院部分财产是由傅连暲自费购置的,价值2000多大洋。对此,他都无偿捐献给了苏区,还将自己积蓄的4000多大洋兑换成中华苏维埃银行币。行长毛泽民劝他,家里人口多,要留一些大洋,以便设法到白区购买生活用品。但傅连暲拒绝了,他告诉毛泽民,有党的照顾就够了。傅连暲还请老中医到医院开诊,设立了中医科。

傅连暲的事迹在瑞金广为传颂。1933年4月26日,《红色中华》以《红匾送给捐助巨产的傅院长》为题,赞扬傅连暲是苏区“第一模范”。

1934年9月的一天,张闻天告知傅连暲,毛泽东病了。傅连暲连忙骑上骡子,用了一天一夜赶到90公里开外毛泽东在宁都县的住所。

毛泽东发高烧3天了,吃奎宁不退烧,只喝点儿米汤。傅连暲要他多休息,但毛泽东却放不下手头的工作。在傅连暲悉心治疗下,几天后毛泽东大病初愈。为此,毛泽东特地嘱咐警卫员炖一只鸡给傅连暲吃。傅连暲回忆,这只鸡,他共吃了三天九顿。

毛泽东对傅连暲的医术非常信任。后来,毛泽东对张闻天等人打趣说:叫傅医生看病,可以下命令,叫退烧就退烧。

 

在延安创办中央医院

 

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后,傅连暲随朱德来到红四方面军。期间,他跟随红军三过草地,1936年10月到达陕北宝安县。对此,傅连暲回忆道:

毛主席穿一件旧棉衣,正坐在一张黑漆漆的旧桌子旁,低头写东西,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一见到我,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赶过来握住我的手,无限亲切地说:“你还活着!好!”

我激动得握住了毛主席的手,很久没有放下,连连地回答:“主席,我活着,活着。”

当晚,毛泽东请傅连暲夫妇吃饭,说要慰劳傅医生夫妻。周恩来、朱德、邓颖超一起作陪。

1937年1月,中共中央在延安组建中央苏维埃医院,任命傅连暲为院长。10月,更名为陕甘宁边区医院。傅连暲带领大家在嘉岭山挖出一排新窑洞,有100多个病床;又在李家湾建立中央门诊部,在石圪塔建立中央疗养院。

1938年3月,白求恩到达延安。此时,傅连暲已是中央总卫生处处长,兼陕甘宁边区医院院长。傅连暲接待了白求恩。据穆静在《傅连暲传略》中记载:

看到延安街道的清洁,合理处置污水,却看不到下水道,白求恩直夸延安的卫生。白求恩在参观医院时,批评护士的工作服不太干净,说夹板太厚,镊子不应有锈,只分内外科是对病人不负责。傅连暲和蔼笑着,一一接受。白求恩一走,许多人认为白求恩挑毛病,但傅连暲教育大家,他的话都是对的,我们会有那样的医院。只有和我们一条心的人,才会有啥说啥。后来,白求恩再次与傅连暲交谈,了解了长征,了解了陕甘宁边区的困难,了解了医院的建立。白求恩感动而诚恳地说,看来,我的话有不对的地方。

在彼此的接触中,白求恩的精湛医术、严谨的工作作风与共产主义精神,深深地激励着傅连暲。

尚在中央苏区时,作为党外人士,傅连暲就已参加党的支部活动,听党中央的党内报告,就是在长征途中也是如此。他已经把自己交给党的事业,接受党的考验。

1938年5月一天下午,傅连暲走进毛泽东的窑洞,接受毛泽东派他到西安购买药品的任务。傅连暲回忆:

我询问了一些情况,毛主席作了具体指示。这时,毛主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十分严肃和关切地对我说:“傅连暲同志,我看你可以入党了。”

“入党?”我兴奋得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是我十几年来昼夜期望的一件事啊……

毛主席又看看我,无限关怀地对我说:“现在没什么阻碍了,你的历史我可以证明,你去找陈云同志谈谈。”

除了在西安购药,傅连暲还听了近3个月的党课。9月7日,傅连暲在他的入党志愿书的“证明人”一栏工工整整地填下了“毛泽东”和“陈云”的名字。他把这件事告诉毛泽东,毛泽东说:“好!你的历史我最清楚。”

傅连暲在陕甘宁边区努力建设着中国共产党的卫生事业。1939年4月,他负责会同何穆筹建延安中央医院,并在11月7日开展门诊。傅连暲身兼中央医院院长,担负着医疗行政工作和领导工作,并负责中央首长的保健工作。在边区,他组织召开了医药理论研讨会,开办了护理培训班。傅连暲为党和人民的医疗事业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1940年,朱德题词,称赞他为“模范妇孺工作者”。毛泽东也赞扬他:傅医生是个大好人,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

在延安,傅连暲非常注意群众卫生工作与疾病防疫,常常深入乡村调查,掌握第一手材料。1944年4月30日,他在延安《解放日报》撰文《群众卫生工作的一些初步材料》,用详实的材料,批评了有些人所提出的不切合实际的农村卫生工作方法。他指出:“群众的卫生工作是每个医院医务所的重要业务之一,医务干部做群众工作,是每一医务战线上共产党员革命者应有的品质。”在调查中,他了解到,群众迫切需要卫生工作。他是提议建立农村合作医疗的第一人:“为了进一步发展乡村卫生建设,最好是采取卫生保健合作社的形式,采用民办公助的方式来进行一种社会保险的初步组织。”

1944年5月12日的延安《解放日报》曾提及,延安一些地方出现了传染病,有500多人死亡,主要是霍乱、斑疹伤寒。边区政府随即成立了防疫委员会,傅连暲是委员,他积极开展疾病防疫,设法克服药品不足的困难,努力探索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医治传染病。

1944年中秋节,中共中央破例为傅连暲的50岁生日举办了祝寿会。毛泽东原本要出席祝寿会,因有事务,不能到场,便打电话向傅连暲祝寿,又在第二天当面祝寿。刘少奇、朱德、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还有外国友人马海德医生、柯棣华医生都出席了祝寿会。董必武、谢觉哉、徐特立等赋诗赠予,邓颖超、陈毅、任弼时、彭德怀、聂荣臻、邓发、杨尚昆、周恩来、蔡畅、李富春十人联名题赠寿幛:“连同志五十大寿—治病救人,长命百岁。”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讲话,说:我们之所以给他祝寿,是因为他是有功之人,这样的同志,我们应该永远记住他,感谢他。徐特立赋诗:“南昌暴动时,连工作始。至今十八年,服务未终止。当时非党员,工作不懈驰。党外拥护党,连是典型……”第二天,延安《解放日报》刊登了祝寿会的相关消息。

1947年,傅连暲带领中央门诊部和保育院工作人员转移到山西临县三交镇。此时,土改正在晋绥边区开展,由于康生推行极“左”路线,不少党员干部和有功于我党的人士受到迫害。10月,傅连暲在掌握了一定的材料后,便写信给毛泽东,以他掌握的材料,认为纠正“左”的错误是正确的。信中建议新中国定都北平,同时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担心不久于世,提出要在自己死后把骨骼捐给医学院供教学之用。毛泽东很快给傅连暲复信:

连同志:

来信悉,很感谢!我身体近来更好些。你身体有病,望于工作中保重。此祝

健康!

毛泽东

十一月十日

1948年中秋,谢觉哉赋诗为他祝寿,首句为“寿人寿国功在党,傅公名应列首德”。高度赞扬傅连暲的医德和他对革命的满腔热忱。

 

在共和国的日子里

 

傅连暲患有消化机能障碍等疾病。1949年12月3日,中央军委卫生部写报告向毛泽东请示,希望傅连暲休息两个月,后视身体情况,再改为从半天工作到全天工作。12月4日,毛泽东批复“均照办”。

新中国成立后,傅连暲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副部长。在他的主持下,中华医学会“中西医学术交流委员会”成立。他发扬延安时期组织医务人员在《解放日报》开辟专栏撰写研究、普及医学知识文章的传统,在《人民日报》等报刊陆续发表普及医学知识的文章,开设医学广播讲座,并在1964年由科学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医学普及读物《养身之道》。

1955年,中央军委授予傅连暲中将军衔,以及一级解放勋章。

傅连暲当时身兼中央保健委员会副主任。林彪长期称病,1953年,毛泽东指示傅连暲给林彪会诊。他邀请了国内与苏联的知名医学专家为林彪会诊,得出不存在林彪所说的几种病的结论,拒绝了叶群暗示给林彪写有病的证明。傅连暲告诉林彪要注意日常生活卫生与适当的运动,戒除生活中的恶习。傅连暲将中外专家的结论如实地向毛泽东汇报。他的正直,引起了林彪的嫉恨。

“文革”中,傅连暲被林彪等以“特务集团”重要成员为名进行迫害。1968年3月14日凌晨,连同志和他的爱人陈真仁同志先后被投进了监狱。在监狱,开始的两天,不给他一口饭吃。傅连暲素有严重的胃病,平素饮食以稀饭为主,但这些人却认为,傅连暲在外面过的是资产阶级生活,随即给他吃冷的窝头、咸菜。傅连暲时常被审讯、批斗,还被拳打脚踢。3月29日,傅连暲双手带着冰冷的手铐含冤而死。毛泽东听到傅连暲同志惨死的消息之后,非常悲愤。1975年5月17日,他在圈阅“中共中央军委〔1975〕第16号文件”时沉痛批示:“傅连暲被迫死,亟应予以昭雪。贺诚幸存,傅连暲入土,呜呼哀哉!”

1978年11月22日,解放军总后勤部在北京首都体育馆召开万人大会,为傅连暲平反昭雪、恢复名誉。

傅连暲没有实现留下骨骼用于教学的愿望,因为林彪反革命集团没有留下他的骨灰。傅连暲的骨灰盒里安放着他用于为人民服务、救死扶伤的听诊器与体温计等器械。傅连暲在身后留下的是一名共产党员的无私奉献精神,与一名医生所应有的高尚人格。

 

 

参考资料:

1.长汀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长汀县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3年版。

2.傅维康主编《傅连暲诞辰100周年纪念集》,人民卫生出版社1994年版。

3.饶作勋、王其森主编《医国着先鞭—纪念傅连暲将军》,海潮摄影艺术出版社1994年版。

4.朱德、聂荣臻等:《星火燎原》,解放军出版社1996年版。

5.傅连暲:《在毛主席教导下》,作家出版社1959年版。

6.穆静:《傅连暲传略》,科学普及出版社1980年版。

7.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编《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五辑,甘肃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责任编辑 刘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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